【锖义】花期一瞬
*其实CP感挺淡的,无所谓左右
当富冈义勇准备启程前往藤之家的时候,城镇外山野上的几棵椿树已经密密麻麻地开满了花。乡间小道上的行人在经过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,欣赏这满山的早春之色。
然而富冈义勇却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,他加快了步伐,想要在太阳下山前顺利抵达他的目的地。经过了昨日一夜的苦战,他终于顺利地完成了当主交付的斩鬼任务。激战中他自己受了些伤,但好在伤势并不严重,他把羽织下摆扯了一道下来简单地包扎了伤口。
初春时节常常会起风,山野间的尘沙被风卷着偶尔会拍到脸上,富冈义勇眯起了双眼在风中行进。
忽然间,一朵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椿花落到了他的脚边。敏锐的感官迫使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,他低头看了看那朵花。
那是一朵颜色稍显不同的椿花,不是那般纯白无瑕,也不似朝阳般热烈鲜红。它莫名地令他想起他姐姐曾经十分喜爱的一件和服,由于太过于喜欢而不舍得丢弃,因此在浆洗过无数次之后那件和服逐渐褪去了其原本的色彩。就像这朵椿花,染着更接近于樱花的浅浅的红色。
而此刻它正孤零零地躺在他的脚边。
不谙风月的富冈义勇本不应为此事感到困惑,但他却踌躇了,在环顾四周无人的情况下弯腰拾起了那朵椿花,小心地揣入了怀中。
日暮将近,当藤屋的婆婆将缝补好的衣物放置到客房的时候,她望了一眼富冈枕边的椿花突然问道:“水柱大人,不知是否有幸能请您品尝下今年的新茶?”
富冈没有吱声,但婆婆似是将他的沉默当做了应许,不久后便端来了整套茶具。富冈看着她熟练地取茶,冲茶再打泡,一切都显得行云流水章法有序。
“奉行茶道之人的心中都会有‘一期一会’这四个字。”在将冲泡好的薄茶递到富冈面前时,婆婆又缓缓地开口说道,“意思是,在这世上人与人的缘分大多数只有一次,在这次短暂的相遇之后未来还能不能再见可就不一定了……所以,我们要格外珍惜每一次的相遇。”
水柱富冈义勇向来是个不善言辞的家伙,他平日里所听到的往往都要多于他想表达的。故此在听了这番话后,富冈依旧静默着面无表情地端过茶杯呷了一口。
茶的清香与苦涩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。
其实富冈义勇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冷漠沉静,他只是不敢想,不敢让迎风而落的椿花牵起他往昔的记忆。
那是一段他想起来就经不住要落泪的回忆,他曾在痛苦的人生中挣扎过,每日从恸哭中转醒,再因哭到精疲力尽而睡去。唯一能让他喘息逃离的机会,便是被那个名叫锖兔的少年拉着去练刀的时候。因着十分相似的经历和年龄,锖兔迅速地成为了富冈少数能倾诉的对象之一。他们在训练的间隙偷偷跑进山里去摘树上的野果,在摘果子的途中有时能看到许多开满了花苞的椿树。
‘锖兔,你快看这朵花,跟你头发的颜色好像。’他指着其中的一朵冲着锖兔叫到。
锖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,果真,在一片艳红的花丛中镶嵌着一朵偏白的。
‘不知道等它开花的时候会不会变得更红。’富冈有些好奇。
于是,为了能让他打起精神,锖兔便与他约定,等到了最终选拔之后他们再一同回到山里看这朵椿花。
可等到椿花开了的时候,锖兔却不在了。
就如同花期正浓时突然凋落的椿花一般,锖兔的生命在他正要尽力绽放时便戛然而止。最终选拔结束后,从昏迷中醒来的富冈义勇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呆滞了足足半日。命运如此捉弄人地让他再一次成为了少数的幸存者,那些无畏坚强的人纷纷慷慨赴死,而他这个软弱无能之人却一次次留到最后。
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流不出眼泪了,他感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正拉着他深陷命运的泥沼,他无力哭泣,也无力反抗。
快收起你那副沮丧的模样,真是丢人!
迷迷糊糊之间似是听见了锖兔的责骂,富冈蓦地从睡梦中惊醒。他坐起身,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滴落。月光透过移门上的纸渗进了屋子,温柔地映上了枕边的椿花。
“锖兔……”
已经有多久没有念叨这个名字了?富冈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。
记忆里的锖兔仍是一副十三岁少年的模样,而他自己呢,已经快要二十了。
富冈曾试过去想象如果锖兔还在的话,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。但他并不擅长想象,挣扎于眼前的困苦才是他最得心应手的。
时间推着他不情不愿地向前走去,被留在原地的锖兔连道别都还来不及,就成为了他生命中一期一会的那个人。
第二日的黎明刚刚降临,富冈义勇就穿戴整齐地站在玄关处。乌鸦带来了主公的召集之令,他不打算继续耽搁。
“水柱大人,请稍留步。”藤屋的婆婆在给了他干粮之后又递上了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小物。
富冈疑惑地打开细瞧,里面是一朵被仔细处理过的椿花。他惊叹地用拇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压花,片刻后又将它重新包了回去。
“多谢。”他看着藤屋的主人,神情中展露出了这几日里从未出现过的柔和。
“孩子,虽然有些人注定只是一期一会,但他们留给我们的将会永远伴随你走到最后,你不会是孤身一人。”
所以,即使悲伤在所难免,都不要轻易沉湎其中。
所有关于锖兔和姐姐的一切,都将化为潺潺流水,融入富冈义勇的一生。只是此刻的他,或许还不是很明白这些。与婆婆道别,富冈义勇又将踏上新的旅途。
山椿花开了又谢,谢了又开。
而他将会永远思念着那位少年,不惧时光,花期永放。